一艘航行在印度洋上的獨桅帆船5日遭到海盜襲擊,這是臺風季過后的首起索馬里海盜襲擊事件。不過,較之2011年,今年索馬里海盜襲擊次數(shù)驟減,被扣船僅5艘,其索得的贖金少得可憐,不少海盜甚至傳出“破產”消息。索馬里海盜狂歡的時代就此結束了嗎?《環(huán)球時報》記者近來采訪了曾經從海盜窩里奇跡逃生的中國漁民,仍被索馬里海盜扣為人質的浙江漁民的家屬,以及正全力促成新型商船護衛(wèi)行業(yè)的中國退伍軍人和多次參加索馬里護航行動的我海軍官兵,聽他們講述索馬里海盜目前的真實現(xiàn)狀,以及中國船只和航運業(yè)在這一危險海域面臨的新情況。
索馬里海盜向被綁中國漁民討教“捕魚撈蝦”
浙江舟山的虞大姐在接到《環(huán)球時報》記者的電話時,正往六橫島的老家趕:“年過八旬的父親急病了!”虞大姐的老公李波海是今年3月26日被索馬里海盜扣押的臺灣漁船“永昶”號的輪機長:“老公被海盜扣押至今有大半年了;我現(xiàn)在沒了旅館保潔的工作;女兒明年要高考;父親母親已經年過八旬……急呀!”
虞大姐的老鄉(xiāng)、曾被索馬里海盜劫持了253天的當?shù)貪O民徐劍行6日告訴《環(huán)球時報》記者,“永昶”號是臺灣權宜遠洋公司的金槍魚漁船,在印度洋塞舌爾群島海域作業(yè)時被海盜劫持,臺灣籍船長在3月28日被海盜殺害,船員中有10名中國人和5名印尼人,其中包括浙江漁民李波海和5名河南漁民,另有4人身份不明。據(jù)稱海盜索要2000萬美元贖金。
“我老公被海盜劫持后,5月3日打來第一個電話,到現(xiàn)在為止一共打了3個,后面兩次電話分別是6月份和8月21日打來的?!庇荽蠼愀嬖V本報記者:“每次的電話內容都差不多:報個平安,索馬里海盜催討贖金,但在最近的這次電話里,我老公告訴我兩件事:一是其他海盜團伙現(xiàn)在要爭搶‘永昶’號,而此前海盜之間類似的火拼很少聽說過;二是看押我老公的海盜們現(xiàn)在除了談贖金外,一多半時間要我老公教他們怎么捕撈龍蝦和其他水產。似乎有點想金盆洗手的樣子。 ”
實際上,一些曾經被索馬里海盜劫持的中國漁民都說,這些海盜也不愿意家鄉(xiāng)成為“海盜老巢”。索馬里海盜是2005年大規(guī)模出現(xiàn)的,當時有許多外國漁船都到索馬里海域捕撈海產品,而動蕩中的索馬里政府對此毫無辦法,所以當?shù)貪O民在“有錢有想法”的人組織下,干起了劫船的海盜營生。然而現(xiàn)在回頭看,除了危險之外,海盜生活并不能給當?shù)囟鄶?shù)民眾帶來什么。在索馬里海盜盛行的時候,當?shù)匾槐杈鸵?0美分,現(xiàn)在又跌回5美分了。
“除了住在迪拜豪華酒店里遙控指揮的大海盜外,其他海盜多是索馬里的普通漁民或者沿岸村子里的農民,”徐劍行說起索馬里海盜時并不痛恨他們:“我在被劫期間,跟他們相處的那么長時間里,知道他們的想法,如果有其他選擇,他們也不愿意過這種危險的生活。”
索馬里海盜“似乎在收手”,美聯(lián)社日前一篇有關索馬里海盜的報道稱,當?shù)厣碁┥蟻G著喝空的威士忌酒瓶子和反扣著的破舊快艇,一到晚上就喧鬧不停的妓女走了,豪車多半易主,海盜們現(xiàn)在談捕魚的話題遠比劫持的話題多得多。
歐盟海軍護航部隊發(fā)言人杰奎琳中校在接受《環(huán)球時報》記者電話采訪時證實:“2012年以來的幾個月,海盜襲擊的數(shù)量迅速減少?!痹O在馬來西亞吉隆坡的國際海事局“海盜信息報告中心”向《環(huán)球時報》記者提供的最新數(shù)據(jù)顯示,2009年,索馬里海盜一共劫持了46艘船,2010年是47艘。最高峰時,索馬里海盜手中同時扣押的船有30艘,人質有600人,而單艘船索得的贖金高達1100萬美元。不過,從2011年起,海盜的日子就不好過了———2011年,索馬里海盜先后發(fā)動了176次襲擊,但只扣押了25艘船。截至今年7月,海盜先后發(fā)起了69次襲擊,得手13次。與去年同期相比,索馬里海盜襲擊次數(shù)下降了60%。
中國漁民被逼為海盜駕船
《環(huán)球時報》記者在舟山海軍某艦艇支隊采訪時得知,這支部隊幾乎所有官兵都執(zhí)行過赴索馬里附近海域護航的行動。事實上,多數(shù)國際媒體都將海盜襲擊次數(shù)減少歸于美中歐等多國海軍護航行動。美聯(lián)社稱,索馬里海盜襲擊次數(shù)減少應歸功于各國海軍的“共同努力”,這包括歐洲、美國、中國、印度和俄羅斯海軍的協(xié)同作戰(zhàn)。今年5月,各國海軍力量一致決定延長反海盜護航行動。
在這些護航行動中,中國海軍與美國、歐洲、印度和俄羅斯等國海軍艦艇之間的互動性在加強。今年初,中美等國海軍還達成了在索馬里海域加強協(xié)調,以更有效進行護航的協(xié)議。此前,中國與其他國家海上力量的護航是單獨進行的。9月24日,4000噸級的中國海軍護衛(wèi)艦“益陽”號與美國伯克級驅逐艦“丘吉爾”號舉行了中美海軍的首次聯(lián)合反海盜演習。
對多國海軍的護航效果,曾被海盜劫持的徐劍行有切身體會:“索馬里海盜們要錢,但更要命。他們把我們的漁船變成海盜母船,前去劫持其他漁船或者商船時,只要遇上多國海軍的艦艇,海盜們一般都會很快命令我們掉轉船頭回索馬里港口?!毙靹π懈嬖V《環(huán)球時報》記者:“美國海軍曾經一炮就轟沉過一艘海盜船,從那之后,有些海盜就感嘆:這樣冒險的日子不能再繼續(xù)了。”
“雖然前景樂觀,但絕不能掉以輕心!”一名中國海軍軍官告訴《環(huán)球時報》記者:“海盜襲擊到底是不是真的減少了,這得看臺風季過后的情況?!?/p>
對于仍在被劫之中的漁民的家屬來說,海盜開始“收手”并不能減輕他們的擔憂?!昂1I索要的贖金是2000萬美元,而臺灣老板只能掏出15萬美元?!庇荽蠼愀嬖V《環(huán)球時報》記者:“海盜還讓船員給政府和家里打電話,可船員全是窮苦人家,哪有錢給海盜。”最讓虞大姐擔心的是,李波海的精神狀況“很不好”:“被劫的多數(shù)船員精神狀況也是如此,他們很害怕海盜與海盜之間打起來,一旦打起來,安全就不堪設想?!?/p>
虞大姐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,因為在此期間,韓國媒體正在集中報道“韓國船員被索馬里海盜扣押500天”的殘酷事實。韓國《朝鮮日報》10月5日稱,4名韓國船員被索馬里海盜羈押多達500天,創(chuàng)了記錄。這些韓國船員是去年4月30日在肯尼亞東南300多公里的海上被擄走的。后來,船東支付了贖金后,海盜釋放了21名中國、緬甸和印尼籍的船員,只留下4名韓國船員作為下船的“安全掩護”。后來他們趁多國海軍不注意,將這4名韓國船員一起擄走,帶到索馬里腹地,然后再次索取贖金??紤]到海盜企圖通過制造輿論達到逼迫韓國政府就范的目的,所以韓國外交部隱瞞了此事。直到近些天,被綁船員家人無法忍受煎熬,才向韓國媒體公開這一殘酷的事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