立春一過,萬物就復蘇了。兒子問:“媽媽,這個春天你有什么愿望嗎?”我仔細想了想,要真有想實現(xiàn)的愿望,那就是“我想和你在這個春天讀遍心儀的書”。
兒子四歲,剛能看懂一些文字的時候,就喜歡偎在我身邊,看我讀一篇篇溫暖的散文。讀到林清玄的《煮雪》,開篇有“傳說在北極的人因為天寒地凍,一開口說話就結成冰雪,對方聽不見,只好回家慢慢烤來聽……”他托著小腦袋想了很久說:“媽媽,我們什么時候也去一次北極吧,我要把想對你說的話全部凍起來,這樣等我長大就不會忘記了,還能慢慢化給你聽。”
都說孩子的語言是最美的散文詩,在那一刻我只想靜靜地擁他入懷,把愛與溫暖全部揉在書頁里,陪他緩緩長大,去讀更大的世界。
兒子六歲,喜歡上那段時間我常讀的丁立梅的《暗香》?!耙换ㄒ皇澜纾徊菀黄刑?。”當我沉醉于梅子老師筆下那些滿含深情的花花草草時,他卻被一篇《醉太陽》吸引了?!皨寢專鹊搅舜禾?,我們也一起去找小蟲子吧,然后一起坐在太陽下,聞聞花香,聽聽鳥叫,在太陽下打個盹兒,醉在春天里?!蔽耶斚戮托膭恿耍碓诖禾炖?,多么美好的畫面。雖然當時室外正值寒冬,可我仍舊找了一個陽光燦爛的日子,拉著他的小手,循著太陽的軌跡一點點沉醉在時光里。
另一半總說孩子應該讀童書,讓我別胡鬧,大人的文字孩子多半是不懂的。但其實,我們長大以后卻更渴望有一顆童心,孩子未必不懂,他比我們更適合在細膩的散文里游弋,去聆聽藏在鋼筋水泥里的蔥翠童年。
兒子八歲,我讀梁實秋的《人間食話》。他看幾頁,就咂巴咂巴嘴,好像作家筆下的那些食物就在他面前,只聞味兒卻吃不到。那些天,他總纏著我做美食,從炸丸子到煎餛飩,從醋溜魚到湯包,從烙餅到八寶飯。“做吃的可以,但是你要寫一寫吃的感受啊,這樣以后你也可以寫文章?!蔽抑钢杆亩瞧ふf?!昂醚?,好呀,只要肚子填飽了,我肯定能寫幾行?!彼饝猛纯臁?/p>
“銀盤一捧三千粒,個個團圓待老簽。”捧著炸好的丸子,他嘴里冒出這樣兩句?!斑b望洞庭山水翠,白銀盤里一湯包?!薄拔骞蓉S登,年年有魚?!薄白蛞刮黠L凋碧樹,今早起床吃烙餅。”顯然是吃多了嘴欠。不過,還沒等我翻臉,他已經把正確的詩句給補全了,書還算是沒白讀。
這幾年,兒子跟著我讀了不少書,背了不少詩句,寫作文也妙句頻出。有時候,他頭腦里的句子,我都自嘆不如,真的是童言亦有才啊。
所以,等春風漫過廣袤的土地,我只想和你在春天里慢慢讀書。頭頂朝陽,腳踏青綠,一遍遍在春日里讀那些令人沉醉的句子,讓心奔跑在文字的城池里,暈染成最美的光陰。